藏族土司家谱：为国家服务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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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瓦寺地区（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藏族土司千总刘正祥率领藏族士兵，随清朝名将富察·福康安出征西藏，抗击廓尔喀（今尼泊尔）入侵。清军“六战六捷，杀敌四千，收复后藏”，并乘胜打过喜马拉雅山，兵临加德满都城下，廓尔喀国王不得不求和，表示永不入藏。平定廓尔喀成为乾隆“十全武功”中的最后一役。在这场战役中，刘正祥阵亡。

◎三江刘氏百代兴隆碑 王洪治摄

“长”在萝卜地里的碑谱

“打仗死了好多人，许多藏族士兵都为国牺牲了，刘正祥也死了。当时，西藏那边地形复杂，尸体带不出来，所以战友就把刘正祥的辫子割下来带回家乡。”阿坝州汶川县三江乡藏族村民周茂海指着自家责任地里的“宝贝石碑”说，“辫子坟就在麻柳湾村，刘正祥的墓碑现保存在汶川博物馆，我家地里的石碑刻的就是他家的家谱。”

这块“长”在萝卜地里的碑谱，全名为“三江刘氏百代兴隆碑”。石碑西靠山、东面水，周身没有繁复花纹，也没有碑帽，顶部布满青苔。石碑左右两柱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前裕后承，宗祧同乾坤悠久”，下联是“左昭右穆，伦序并日月光明”。因年代久远，碑文有的地方已模糊不可辨，但从碑刻拓片中可以明确，石碑正中央用大字书写着“本音刘氏门中历代先祖昭穆宗亲之墓百代兴隆”，周围则是用小字书写的家族源流与世系，落款是“大清嘉庆八年岁次癸亥又二月十四日立”。

大体推断，这块碑谱记载了远祖、始祖、高祖、祖爷、伯（应为父辈）、长兄（应为同辈）、儿、孙等八世世系。别看这块石碑所刻均为汉字，但大部分名字都是少数民族的人名音译。值得一提的是，石碑两侧还有一副“现代化”的对联，是正书的“三江水浇灌良田”和倒写的“造福桥横跨两岸”，令人费解。

79岁的周茂海解释说，以前，石碑上方有个悬山式碑帽，旁边还有株香樟树。1958年，香樟树被砍了，悬山式碑帽被砸烂，两边的石柱被拉去做新建的造福桥桥碑了。当时，三江农场干部在石条无字的一侧新题了对联“三江水浇灌良田，造福桥横跨两岸”。后来因有专家提出“石碑和石条都是文物”，住在照壁村五组的刘氏后人刘映红，就召集族人将两块石条迁回原处，但拼回去时，却将“造福桥”一侧文字弄颠倒了。

◎藏族家谱《世代忠贞之瓦寺土司》

民族“三交”的有力证明

在汶川县图书馆，笔者见到了由祝世德编著、1945年出版的书本式藏族家谱《世代忠贞之瓦寺土司》。时任汶川县长祝实明在本书序言中写道：瓦寺土司对国家的义务有4种，即服兵役、纳粮、服工役、服公务。而国家对瓦寺土司的赏赐，包括“特授宣慰使司职衔”“赏给二品顶戴”以及赐姓“索诺木”等等。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赐十九世瓦寺土司姓“索诺木”，此后，瓦寺土司姓名第一字均冠以“索”字：索诺木荣宗、索衍传、索世蕃、索代兴、索代赓、索观沄、索国光。除索代兴（二十二世）与索代赓（二十三世）为兄弟传承外，其余各世均为父子传承。

汶川的瓦寺土司，祖籍西藏前藏乌斯地区，其先祖雍中罗洛思于明英宗正统六年（1441年）受朝廷调遣，率领部众3000多人前往汶川平乱，后奉诏留驻，受封宣慰使司，为当地最高地位的土司。雍中罗洛思即为汶川瓦寺土司始迁一世祖，传承至二十五世索国光共500年，平均一世任土司的时间约为20年。

据上海图书馆研究员、少数民族家谱专家王鹤鸣介绍，《世代忠贞之瓦寺土司》是一部重要的谱书。除了世系表，从该书中能发现土司方面的许多史料，如每任土司奉调出师平乱的经过。以十五世土司曲翊伸为例，其功勋包括百花滩之役、成都之役、雅州之役、威州之役等等，这些都显示出瓦寺土司为巩固清代西南边陲统治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附录中的差役碑、组织系统表、瓦寺土司与理番粮案之文献等等，也是罕见的一手资料。”王鹤鸣说。

凑巧的是，汶川县图书馆工作人员沈铭珠也是藏族，还会背诵口传字辈。沈铭珠的老家在阿坝州金川县，始迁祖沈国俊由湖北麻城迁至金川。沈家在金川定居后，一直流传着20字的字辈谱。沈铭珠15岁时，父亲就教她背字辈：“国登玉发正，金文怀慧铭。众诚孝义重，云祖传世坤。”传到她时，正好是第十世。

沈铭珠说，虽然现在自己和兄弟们还年轻，暂时没有孩子，但他们仍然愿意遵从祖先遗志，按字辈给未来的子女取名字。

阿坝州地名办主任李茂也是藏族，他认为，不论是口传字辈，还是修撰谱书、篆刻碑谱，都是藏汉两族人民交往交流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有力证明。

兼听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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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民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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